第三百一十四章 护在西溟(1 / 1)

贺门之事,一经皇帝暗旨放行,便如旧山崩裂,余石滚滚,牵连不休。

靖安司内,一处密库开启,谢知安亲自押卷归档,霍思言坐于主案前,一页页翻阅西北魂林战事原卷,越翻眉头越紧。

“这批档案,是三年前初审案时剔出的无效卷宗,现在再看,全是关键。”

“这些调令、文书、移防记录,前后相差半日,一道来自边军,一道却来自礼部驿站。”

沈芝站在一旁,也冷着脸开口:“边军的移防命令被压制了,调令未曾送达前线,反而是贺家那封,先到了。”

霍思言目光沉冷,抬手在案上画圈:“也就是说,前线接到的唯一命令,是贺文清私令。”

“而后朝廷却以霍将自断防线,之由治罪,斩将、除兵,封卷,止议。”

“这一局,早已设定。”

谢知安低声问道:“你准备何时动手?”

霍思言指尖顿了顿。

“不动。”

沈芝眉梢一挑:“什么意思?”

霍思言抬眼道:“不动贺文清。”

“至少,不是现在。”

“他既承认私令,却未引魂人入朝;既无正旨,也未通敌,其罪可重可轻,全在陛下一念之间。”

“而现在贺文清最重要的价值,是他知道上一层是谁。”

谢知安点头道:“他手里一定还有未出的牌。”

“他要护的人,还在朝中。”

霍思言:“我要查的,也是这个人。”

“既然陛下要我查,那我便查给他看。”

“从魂术旧案,到礼部档案,再到贺家族谱、亲姻关系、子嗣学仕,一条线一条线剖开。”

“让陛下亲自看到,他手中这位三思尚书,到底牵出多少人。”

数日后,宫中传下口谕,礼部尚书贺文清“因年老体衰,请辞未果,暂回府调养”。

朝中虽有耳语,却无一人敢言“查”字。

但靖安司暗地调人,已有多路人手进入贺家旧庄、南镇学宫、以及其次子贺延之任职之处,工部营造司。

谢知安更是派出得力部属查访贺延之与一名宫中书令的往来,牵出新线。

“贺家次子曾以私信求调三尺天徽金,藏入太庙殿后。”

沈芝翻阅暗卷。

“天徽金是制魂阵枢的主要金属……太庙后殿哪来的魂阵?”

谢知安摇头沉声说道:“怕是早就布下,只待启动。”

霍思言听完,眉心沉沉未语。

她隐隐察觉,贺文清当年那封调令,不只是弃霍将一人,而是为守一处大局。

“父亲死那一年,正是魂术之禁重审之年,宫中与西溟议和未果,朝堂争议不休。”

“有人想杀魂术,有人想保。”

“而贺文清,是那个“保”字的中间人。”

谢知安眼中闪过一丝迟疑,忽道:“那你……还信皇帝?”

霍思言神情未变,只轻声回:“我信他要坐稳这把龙椅。”

“而只要他还想坐住,就不能放魂术之祸再起。”

深夜,霍思言独自归房,沉吟片刻,取出一枚封存多日的旧信。

那是她父亲战死后第三日送到霍府的密函,无名无信,无印无签,唯独其上留一行小字:“守你者,不止父命,查下去,莫怯。”

她指尖微颤,缓缓合上信纸。

隔窗风起,灯影微晃,她却已定下主意。

必须查到底。

翌日清晨,谢知安来访,语气沉重。

“宫里口风变了。”

霍思言问:“变哪边?”

谢知安答:“贵妃遣人来,说你查贺府之事过于热切,叫你收一收。”

霍思言神色不动:“贵妃竟然是先坐不住的,这说明贺家背后,牵着她。”

谢知安沉声:“你若继续追,贵妃一定会出手。”

霍思言站起身,淡淡一笑。

“如今入局颇深,一个贵妃能如何?正好我也等她许久了。”

贵妃宫中,熏香浮动,檀炉低焚。

一方绣帷内,贵妃倚榻而坐,鬓发斜插碧金步摇,姿容极美,眸色却冷得像池底冰水。

屏风后传来轻响,一名内侍弯腰而入,轻声回禀:“靖安司那边没停手,反倒查得更深了,连工部都有人去了。”

贵妃手中流苏轻摆,缓缓开口:“她敢直捅贺府,是谁给的胆子?”

内侍低声:“是皇上。”

贵妃轻哂:“皇上,果然还是舍不得杀她。”

她眸光微动,低低一笑:“霍将军太狂妄了,难道没人告诉她这么查下去,恐怕皇上也保不住她吗?”

“贺家倒了不是问题,关键是后面那一排人,谁能保得住?”

内侍低头不语,只递上一份折卷。

贵妃随意翻开,眉目淡扫,忽而一顿。

“贺文清,将次子调入内务营造司……还弄了三尺天徽金。”

“这老狐狸终于露尾巴了。”

她将折子缓缓合起,半晌沉声道:“去,把南宫那个废人叫过来。”

“让他动一动。”

同日,靖安司内。

霍思言站在画案前,翻看新送上来的工部图纸。

纸上画着一座极为偏僻的内宫偏殿,名曰“静祀宫”,位于太庙西侧,宫门常年封闭,几近废弃。

沈芝看着图纸皱眉问道:“你确定魂阵藏在这?”

霍思言答:“不确定,但能调动天徽金入宫的,唯有两个位置,一个是陛下御前,一个就是祭祀之地。”

“前者我不能查,但静祀宫这几年被贺家的人接手重修,四次拨银,两次调料,全是诡异。”

谢知安闻讯赶来。

“我刚从太庙外回来。”

“静祀宫门紧锁,暗中有五人守卫,全是贵妃内廷调拨。”

沈芝冷笑一声。

“真是她的人了。”

谢知安将袖中暗符取出,放至霍思言案上。

“这是我带人绘制出的门内阵形。”

霍思言一看,眸色骤沉。

“果然是魂阵。”

“但这不是防阵,是引阵,从外向内吸力。”

沈芝:“吸什么?”

霍思言低声:“吸魂。”

一瞬,三人皆静。

霍思言抬眸,缓缓落下一句:“贵妃在宫中布魂阵,不是为了防人,是在藏一个东西。”

谢知安盯着她:“你怀疑她……与西溟有勾连?”

霍思言没点头,也没否认。

“我怀疑,她要保护的东西,不在朝堂,也不在大宁。”

“而在西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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