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章 惊魂之夜(1 / 1)

蒙面黑衣人攻势如潮,刀光剑影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压得太监们几乎喘不过气。

先前还勉强支撑的太监们,这一时刻已被蒙面黑衣人劈得兵器脱手,缩在廊柱后捡拾地上的断木勉强地扛挡。

年轻些的太监虽还有几分力气,却架不住对方招招狠戾。

有人被踹中膝弯跪倒在地,刚抬头就被刀柄砸中面门。

有人想绕到黑衣人身后偷袭,反被其反手一刀划破了衣袖,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,手腕抖得连短匕都快握不住。

本来还算整齐的阵型早成了散沙,太监们的呼喝声越来越弱,脚下的退路被对方一步步蚕食,唯有金属碰撞的脆响和压抑的痛哼在廊桥边回荡,明眼人都看得出,这溃败已是定局。

眼看着太监们渐落下风,承瑾趴在泥泞里,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。

兵刃相撞的脆响砸在耳际,害怕又慌张的她踉跄地爬起来。

“赶紧快往这边退!”领头的太监突然暴喝,将狼狈不堪的承瑾往假山后拽。

刀锋擦着她的发髻劈在石栏上,溅起的火星烫得她脖颈发痛。

就在这时,东南角传来急促的梆子声,黑衣人像是听到了号令,虚晃一招便要遁走。

“想走?”一个清朗的男声穿透夜幕。

承瑾抬头,只见身披棕色斗篷的男子急步而来,他身后的侍卫们如离弦之箭,瞬间将黑衣人围堵困住。

“皇上!”太监们齐齐跪倒。承瑾浑身一震,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赵桓。

他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后宫?

赵桓没看旁人,径直走到承瑾面前,目光落在她渗血的手肘上时,眉头骤然拧紧:“谁干的?”

狼狈不堪的承瑾张了张嘴,喉间却像堵着泥浆。

“说。”赵桓冷声道,“朕刚从龙德宫过来,太上皇后要是知道你在龙德宫的地界出事,今夜谁也别想好过。”

假山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。众人转头看去,只见一个黑衣人被侍卫按在地上,蒙面布被侍卫一把扯下,露出一张青肿的脸——竟是蝶儿宫里的掌事太监。

赵桓一脚踩在那太监手背,碾得对方痛呼出声:“皇上饶命,皇上饶命!是蝶贵人她……”

约莫半个时辰后,蝶儿的宫阁灯火通明。

蝶儿穿着就寝的云锦寝衣,鬓边斜插一支珍珠钗,见了地上跪着的太监,脸色霎时惨白如纸:“陛,陛下,这奴才犯了何错?”

赵桓没理她,只对承瑾道:“你说,他是不是跟踪你之人?”

承瑾看着蝶儿颤抖地杵在眼前,忽然想起入宫时文绣院的掌事女官徐七娘的话:“在宫里,真话要藏三分,假话要裹七分。”

承瑾缓缓垂下眼睑:“回皇上,夜太暗,奴婢没看清。只是……”

只是什么?蝶儿的呼吸猛地停滞。

“你宫里的奴才,夜闯龙德宫地界,还想对太上皇后看重的人动手——你说,该当何罪?”赵桓厉声凝视蝶儿。

蝶儿“噗通”跪倒,珠钗掉在地上断成两截:“陛下明察!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!”

“栽赃?”赵桓俯身捏住她下巴,“那朕问你,你宫阁里的人又为何在此?”

承瑾猛然想起蝶儿无故叫她去她宫中,待天黑才让她回龙德宫。哪曾想在这廊桥处被三个蒙面黑衣人拦住险些杀掉,若不是暗中保护她的太监们,她便必死无疑了。

“怎么?无话可辩了?”

蝶儿瘫在地上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赵桓直起身,对侍卫道:“把她禁足在殿里,没朕的命令,不许任何人进出。”

赵桓送承瑾回住所。

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石板路上,映得两人影子忽长忽短。

“你可知,那三个黑衣人里,有两个是金人间谍?”赵桓忽然开口。

承瑾脚步一顿:“金人?”

“太原陷落后,不少细作混进汴京。”赵桓望着远处宫墙,“他们想找机会刺杀朕,或是搅乱后宫让朝廷分心。蝶儿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,她以为给金人传递些后宫琐事,就能换得娘家平安,却不知早已成了刀上的鱼肉。”

承瑾想起那夜窗外的黑影,后背又泛起寒意:“那……监视我的人,也是他们?”

“不全是。”赵构转头看她,眸中闪过复杂的光,“有金人,也有韦贤妃的人。”

承瑾猛地抬头,那眼神好无辜

这后宫里……承瑾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,韦贤妃竟也在暗中监视自己?她攥紧了袖中的手帕,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
赵桓似看穿了她的惊惶,脚步微顿:“韦贤妃与太上皇后素来不睦,你在龙德宫当差,自然成了她的眼中钉。”他声音沉了沉,“至于金人,他们要的是你的命——你前日在御花园拾到的那枚鎏金令牌,上面刻着的正是金国细作营的徽记,想来是有人故意遗落,引你入局。”

“那……蝶贵人她……”

“她虽是被利用,却也存了害人之心,禁足已是轻罚。”赵桓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你且安心在龙德宫待着,朕已加派了人手护卫,往后再无人敢轻易动你。”

说话间已到了承瑾的住处院外,月光恰好穿透云层,照亮她渗血的手肘。赵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过去:“这是上好的金疮药,记得每日涂抹。”

承瑾接过瓷瓶,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腹,慌忙低下头:“谢陛下。”

“为何说谎?”赵桓凝视承瑾的脸。

“……”承瑾窘迫地面红耳赤。

“夜太黑,没看太清……差一点丢了性命。”赵桓叹道,“你实话实说,那奴才就是跟踪你追杀你,朕定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,可你……”

“那是蝶贵人……”承瑾将“她可是你枕边人,你会为与你同床共枕过的妃子撕破脸,奴家日后岂不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?”硬生生咽进肚子里转而说道:“奴婢在入宫那天,文绣院女官徐七娘教奴婢,在宫里,真话要藏三分,假话要裹七分。”

赵桓看着她低垂的眉眼,忽然道:“文绣院的徐七娘教你的话,虽能保一时周全,却护不了一世。这宫里,有时真话比假话更有力量——前提是,说真话的人有足够的底气。”

他转身离去的瞬间,承瑾抬头望了一眼,只见他斗篷的下摆扫过石板路,带起几片枯叶,身影很快融入浓重的夜色里。

回到屋中,承瑾对着铜镜涂抹药膏,手肘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心里却比伤口更乱。她摩挲着那只瓷瓶,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龙德宫偏殿,太上皇后拉着她的手说:“丫头,这宫里的水太深,可别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死子。”

那时她不懂,此刻却隐隐明白了——这后宫从来不是争风吃醋的戏台,而是连着前朝、关乎家国的暗战场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素净的手,这双手每日拂拭太上皇后的书卷、研墨铺纸,可若真到了生死关头,能否握住属于自己的底气?

窗外忽然传来几声夜鸟啼鸣,承瑾吹熄烛火,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。黑暗中,她仿佛又看到廊桥上的刀光、蝶儿惨白的脸,还有赵桓那双藏着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睛。

天快亮时,她终于朦胧睡去,梦里竟是徐七娘在文绣院教她们描花样子,徐七娘说:“描花要先定好骨,做人也一样,骨头立不起来,再好的颜色也撑不住。”

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时,承瑾猛地睁开眼。她起身走到妆台前,对着铜镜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,插了支最普通的木簪——从今日起,她不再是那个只懂藏真话、裹假话的小宫女了。

三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,承瑾想起瑶华宫老道的话:“命里三尺,难求一丈。但求心之所向,素履以往。”

第二日,宫里传遍了蝶儿被禁足的消息。有人说她私通金人,有人说她惹怒了皇上,唯有承瑾知道,这场风波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序幕。

她坐在窗前绣完最后一针百花图,将画轴藏进床底暗格。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,风里已经有了冬雪的气息——她知道,汴京的冬天,就要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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